到了北京路和胜利街交汇的路口,一幢很古老的建筑,大概三四层楼的老房
子,一楼临街闪着霓虹灯「朋友」,有扇不太起眼的木格门,黑黑的,如果不是
霓虹灯,晚上很难看出这是间酒吧。
走进酒吧,看到罡正一个人坐在吧台旁,见到我,很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君好象到了自己家一样,也没有人来招呼他。他走到右边靠近舞池的沙发,
招呼我们坐下。
正给静电话,君拉着一位很帅的大男孩走过来。
「皓,这是我弟,龙」
「姐」他礼貌的叫着我。
龙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给人一副很青春的感觉,穿也很休闲,一副大男孩模
样,很象流星花园里面——「花泽类」。
龙和君很长时间没见面,于是站在旁边不停聊着。
我问罡龙多大,罡告诉我,才二十一。
君点来一打『冰锐』,说是度数很低的女士酒,让我试一下,尝了一下,甜
甜的,和柠檬汽水差不多。
罡礼貌的敬我酒,他告诉我,陪君一起喝酒,特别是到酒吧,最好点度数低
的,这样君才不会太疯狂。
我问罡,君是不是有个孩子,他大笑,原来君总是带他姐姐的孩子出去玩。
心里顿时轻松了很多,再看君,正和龙研究着舞蹈。
我走了过去,君正和龙谈着跳舞要领,看得出龙在交他。
君见到我正观察他们,马上对我介绍,龙在武汉街舞圈子里很有名气,去广
州教过学生,也是他老师。
龙很自然的跑到舞台上,说是献给我。和着音乐跳了一段劲舞,跳的很有力
度,搏得满场叫好声。看到龙下来时大汗淋漓,有点不好意思。
过了一个钟头,静打电话说有事不来了,有些失望。
我问罡,看上去龙不象君的弟弟,更象是朋友,罡说:「有一年多了,一个
人跑到」焦点酒吧「喝醉,那天他也是第一次碰到龙,龙放不心下,陪着君在江
滩的楼梯上坐了三个小时,凌晨四点,君发脾气把龙赶走,其实他清楚当时感受,
只是不想让龙陪着受罪。事后他就认了龙这个讲义气的弟弟,两个人很谈的来,
他们要是赌起酒来,你看得都会怕!」
转头看着舞池里,君正陶醉跳着舞,龙时不时给他鼓掌。
同样的故事,君碰到我,也碰到龙,只是地点不同,这世界很多事情就是如
此的巧合。
过了不久,他们满头大汗回来,坐在沙发上,开始大口喝酒。
龙把桌子清开,留出一片空位,拿了两个骰盅,递给君一个。
他们开始赌骰子,输了喝酒。
第一局,龙摇完盅后没看,让君先猜,君刚叫「三个三」,龙马上打开盅,
我惊呆了,五个骰子竟然是竖着立成一条。长这么大,只有在电视上见过。
君骂龙耍手段,龙也笑着承认,被逼着一口一瓶。
罡对我说,他们在一起就会这样疯着闹,习惯了。
很难想象一个快三十的人能和比他小七岁的男孩交朋友,我试着问罡,会不
会和比他小很多岁的同性人有共同语言,罡说很难。
罡说每个人的思想都不一样,和君一起长大,快二十个年头,懂他,也不懂
他。
罡是个很老实的男人,我问什么他都回答,也不思索。
我问罡谈朋友没有,罡想都没想就回答我「没有」。
又试探着问他君谈朋友没有,罡笑了:「和我一样」
君与龙把剩下的酒都干掉了,两个人兴奋跑上舞台上跳起恰恰,而且动作很
优美,似乎君跳得更火热一些。
我开着玩笑问「他是不是同性恋啊?」
罡回答我:「肯定不是啊!君好象已经没有男人女人的概念,只有朋友,朋
友有事,他会第一个站出来。所以你有事情找他帮忙,只用开口就行,他能做到
都会尽力而为。」
罡的话让我感到有些犹豫,也许是自己太不自信……
凌晨,和他们道别后,君送我回家。摸了摸自己的脸,烫的厉害,毕竟喝的
是酒,哪怕度数再低。
问君自己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他说我脸红的象苹果。
也许是闻到君的那身汗味,也许是酒精的作用,靠着他肩膀,欣赏着收音机
电台熟悉的歌曲,我迷迷糊糊到了家。
下车后,清醒很多,君不放心,送我上楼,楼梯比昨天更黑漆漆,黑暗中我
伸手在包里摸寻着手机。
还没找到,楼梯突然亮了许多,回头一看,君手里拿着个电筒,很亮。
「昨天回家路过一个地摊,看到有小手电卖,就拿了一个,以后你栓在钥匙
上,挺方便。」他很平淡的说着。
那一刻,不知道心里涌出的是感动还是爱,只觉得鼻子酸酸,脑海内都是君
和我在一起的各种表情,冲动得很想抱住君,在他肩膀上撒娇的哭一回。但我没
有,没有勇气。
把我送到门口,看到我打开房门,君把钥匙拿了过去,帮我把电筒栓在上面,
也彻底栓住了我的感情。
他很平常嘱咐我早点休息,让我把门反锁好,我坚持着把电筒举得很高,好
照亮最远的楼梯。他下着楼,不停劝我快关上门。
望着远去的身影,眼泪再也无法控制,顺着眼角不停流淌,电台播放那首歌
曲反复在我耳旁萦绕「是你让我心醉,让我开心流泪不想入睡不想喝水,只想你
陪纵然爱到心碎,我也不会后退真心去追,痴心去给……」
六月二十四日星期五晴太阳经常躲到云彩后面,用最热的身躯隔着被子温暖
大地,给人一种压抑的热。
武汉好多天没下雨了,很渴望一场大雨,如果下起来,我绝对不打伞,好痛
快淋一场。
怀着这样的奢望,走进公司,昨天的酒精让我睡的有些过头。同事们都到了,
各自忙碌着。
老八比我更晚到,昨天沮丧的表情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灿烂的笑容,
猜她肯定今天心情不错。
还没开口,她就磨到我身旁,好象早上起来捡到一包似的,说话中透露着兴
奋。
原来她昨天下班后,一个给过电话号码的客人,邀她到「新光」喝晚茶。
老八说她去了,陪着人家吃消夜,聊聊天,感觉还不错,临了那男人提出开
房,老八说她听到时笑得差点憋过气。
听她讲那男人竟然用上「谈感情」的字眼,老八说恨不得上去铲他两巴掌,
当然肯定不能这样做,最后找了个理由,成功开溜。
老八告诉我,这种事情不止遇过一回,每次都能抹嘴走人,对付这种死脸男
人的三字秘诀是——吃,喝,闪。
「现在这社会,真TMD搞不清楚谁骗谁!」对于昨天的成功,老八做出最
得意的解释。
我到没她本事,想想自己平时很少留电话给客人,自然也少了很多麻烦。
下第一个钟时,刚好姗也下钟回房,她不停发着短信,并告诉我下午碰到位
客人挺谈得来,现在已经算是她老公了。
直到吃晚饭时,还不停按着,不想她劝什么,姗也够孤独了。
楼下小炒的阿姨刚把盘子收走,就接到林姐通知,说是熟客指名点我,人在
618房间。抓了张纸巾擦干净嘴,匆匆赶了过去。
不太清楚是谁,也许见面就能够认出。
到了618门口,我敲了敲门。
「进——」一个不太硬朗的声音。
推开房门,床上躺着一位陌生的中年男人,带副金丝眼镜,学者似拿着床头
柜上的价格表仔细看着。
「您好,五十八号很高兴为您服务」我轻声说着。
「哦!你是五十八号?叫晶对吧?帮我到总台拿包红软黄,有火吧?」他打
量着我说到。好象很熟似的。
「好,马上给您去拿,还需要别的吗?」我问。
「就这,够了。」他笑着说,笑的很勉强。
拿着烟,顺便把水也端了进去。打水时还在纳闷,好象真没见过这个男人。
进了房间,把烟递给那个男人,他懒懒接过香烟,抽出一根递过来。
「不好意思,先生我不会」,礼貌拒绝了他。
当从包里掏出消毒纸巾时,我偷偷观察了半躺在床上的这个男人,摘下眼镜
的他正微眯着双眼吞云吐舞,手拿烟的姿势很幽雅,有些文化人味道。第一眼和
他对视时,已经感觉到一丝成熟的狡猾。皮肤很白,但眼角的皱纹已经出卖了他
实际年龄。
走到床边,他睁开眼,注视着我。
「很奇怪我认识你吧?」他好象逗在我。
其实他不问,我也不会主动问他,接触过很多客人是这样,喜欢装神秘而故
弄玄虚。
「是啊!一直都在回忆什么时候见过您,想了半天可好象真的没见过您」我
顺着说。
「和一个普通朋友打麻将时,他不停说你好,听说你是他婆?」这句话让我
感到木纳。
「不会吧!我还没谈朋友」我辩解着。
「哦,那就是他自己吹牛,我看你也不象那种会拍(马屁)的女人」,他有
点自言自语。
帮他脱去上衣时,我愣住了——黄金哨子,那么显眼。
我没停下手上的工作,只是眼睛还盯着他脖子上那串项链,记忆中那个油嘴
的山鸡。
他倒是看出我的眼神,有意问我项链够不够份量。
「很好看,坠子很特别啊!」我刻意掩饰着。
「是吗?是个朋友的,哎,不帮他心里也过不得!」他有些可惜的说。
「我这个朋友,曾经很风光,但自从中国队连赢三场,他场场下对面,还接
了不少中国单,一场比一场掉得大,最后房子也人被抵押,借了不少高利贷。跑
返前身上摸不出一分钱,找我帮他,硬要把项链抵给我,没办法,总不能看着他
还见死不救吧?」他慈悲的说着。
不清楚眼前男人说这番话的用意,但我能肯定山鸡现在过的很惨,也许正在
旅途中,还有不停颤抖的逃避。
看了看我的神情,他笑着说:「你们应该认识吧?」
「哦!刚看到这个坠子有些特别,以前有个客人带过,我怕弄错了,因为商
场里都有卖啊!你不说真不敢相信。」我解释着。
「他叫许常涛,对吧?」我接过他的话问。
「你比我还清楚啊!打牌认识的,大家都叫他涛涛,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啊!」
他有意尖酸的说。
「那你还说是朋友?连名字都不知道!」我笑着说。
「牌友,牌友!」,他假笑着解释,「这可是涛涛求着抵给我的,刚开始真
不想要,不能吃又不能喝的东西,有么事蛮大个用?说了不晓得多少好话我才收
下的。」
我笑了笑,拿起杯子含了一口热水。
当含着热水为他亲吻前胸时,嘴唇几次差点接触到那条项链,但每回都绕了
过去。还能回忆起山鸡拿着哨子傻吹的表情,比起眼前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还
是可爱许多。
他闭着眼睛享受,一双手顺着我后背上下抚摸。当舌头舔到肚皮时,明显感
觉到他开始微微挺起腰,裸露的显示着全身最凸起的部位,不停触碰到我的胸部。
吮吸着他的私处,能感觉到他身体轻微的颤抖,还有不断膨胀表现在眼前那
勃起的冲动。他用一只手不停掠起我耳旁那缕头发,从耳根到发梢,有序的抚摸。
喉咙管内不断发出丝丝呻吟。
他陶醉,似乎半昏迷着,我能清楚看到那两个鼻孔,伴随着鼻孔两侧的细微
收缩,听得到喉咙的声音正是从鼻孔里面渗透出来。每当他受不了而短暂痉挛时,
都用拇指轻掐着我左耳朵,仿佛是身体感觉刺激而发出前奏。
过了许久,他把放在床头的安全套递给我,为他带上后,我脱下身上的衣服。
他还继续懒懒躺着,身体一动不动。我明白很难让他从床上坐起来,也知道
他会一直躺着,只到我的身体能让他全部付出。
坐在他胯部上,用手掌握着放进自己的身体,他依然不动。
用力在他身上前后晃动着,随着我身体节奏颤动的,是他隆起肚子里面波涛
般的脂肪,为了省力,我用双手向后撑着床面。而不停抽送的,应该是我。
因为用力,我一直紧闭着双唇。
伴随着每次前后的运动,汗水开始不停从皮肤的细孔渗出,聚集着流淌下来。
许久再看他还是闭着眼,眉头有些皱起,头稍微向旁边侧了一点,嘴巴半张
开,有些急促但节奏的呼吸着。
我开始呻吟,因为感觉到很累,是带着喘气的呻吟,声音不是很大。
听到我的声音,他开始动了起来,腰开始很小幅度往上顶,瘫在床上的手也
开始抬起,一触摸到我的乳房,便不停来回搓揉着。嘴里开始喘起粗气,似乎即
将到达崩溃的边缘。
我用尽力气摆动着半腾空的身体,狂澜般吞噬着他的私处。身体的每一个毛
细孔都开始渗透出汗水,痒痒的向下流淌。我的叫声开始更加急促,尖尖那种被
刺痛的声音。
他开始有些控制不住,不由自主的向上顶着,整个人都开始沸腾,和刚才躺
在床上的躯体截然不同。
一整短暂近似痉挛的抽动后,他终于释放了出来,整个人软绵绵瘫在床上,
只能看到前胸起伏的呼吸,还有随着起伏而滑落到一边的那个金哨子。
穿上衣服我一刻没停的收拾着一切。
拎着垃圾袋,对床上已经差不多睡着的他小声打了个招呼,我匆匆走出房间。
签单下钟后第一件事,到洗澡间里,不停用漱口水漱口,同时把水龙头拧到
最大,让水冲刷身体每寸肌肤……
下班后,君还是准时守侯在老地方,见到我头发湿湿披着,劝我早点回去吹
干,他说这样容易引起头痛。路上,君问我星期天白天有没有空。告诉他排的早
班。君有些失望,商量着问我能不能做他朋友的伴娘!
听到他的邀请真的有些激动,但又有些害怕。
「算了吧!要换班,挺麻烦的。」我试着开始拒绝。
「就算帮忙换班不成吗?他们要我帮着找一个伴娘,我第一个想到你了!」
君诚恳的说。
「你朋友那多,没有吗?我一个外地的怎么也比不上武汉市的女孩做伴娘好!」
我激动得坦白出内心真实的想法。
「皓,真的你很适合,新娘子也是外地人,新郎家在武汉市住,新娘那边只
有她父母过来参加婚礼,这情况你应该理解人在异乡的感觉吧?」君的话让我犹
豫起来。说实话,我很愿意帮君,只是怕人家万一清楚我的工作后骂君。
「你肯定行!那天我会陪着你,没什么好害怕的」君鼓励着我。他的话也让
我憧憬着更多……
晚上睡觉前,给君发了条短信:「后天我会成功做一回伴娘!晚安」
六月二十六日星期天晴几乎整夜没有合眼,因为兴奋。
昨天已经跟林姐请假换了班,听到我将参加婚礼去做伴娘,林姐很高兴,还
嘱咐要打扮漂亮点。
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想象着即将举行的那场婚礼。
当然我只能做配角,但能做这个配角,已经很兴奋。
半夜三点,听到窗外雨声,还以为在梦中,爬起推开窗户,用手摸到雨的味
道,才明白不是在做梦。
实在睡不着,打开衣柜,开始找寻婚礼能够用得上的衣服。
对着镜子试了又试,还是最喜欢那件天蓝色的无袖连衣裙,不知是否合适穿
到婚礼这样隆重的场合,其实很想给君打个电话,问问他的看法。
把连衣服裙挂到衣柜外,开始等待君的到来。
不到六点,君打电话来说马上到楼下接我,开始有些慌乱和紧张,忙碌准备
着……
下楼见到君,他今天穿得很正规,一件浅紫色的短袖衬衣显得人很精神。我
问君,穿连衣裙适不适合,君说很好看,还开玩笑说再不用化妆,免得人家把我
当成新娘。
君开着车,边开边告诉我,是找罡借的车,而武汉举行婚礼很在乎用车,用
他的话说「讲排场」。
「你安心开车吧!少讲话,看不出你会开车哦!」我有些佩服君,什么都会。
「放心,我开车只要有人坐,就奉行安全第一的原则,呵呵」君笑着说。
「那你一个人的时候呢?」我有点奇怪他的话。
「飞」他只吐出一个字。
看得出他这样个性的人开车肯定会飞。
君开车嘴巴讲个不停:「我十六岁就开公路赛,一到晚上就跟着一堆人乱飙,
买车的道理很简单,那时热播刘德华的《烈火战车》,飙车的道理更简单,我比
风还快。」
他边开车好象还边回忆着,我坐的有些害怕起来。
不断提醒他认真开车,君告诉我,因为下雨,他不会开快。
车过了二桥开始往青山方向行驶,君转了话题——因为新娘家不在武汉,所
以特地到酒店订了两间房,新郎会到酒店迎亲。
听君讲的话,很能体会到外地女人在异乡不容易的那种感觉,哪怕是结婚,
也要比其他人付出得更多一些。
到了工业二路,一个叫「威仕」的酒店,君把车停到马路对面。
准备开门时,君让我不忙着下,而是走到我身旁车窗外,把伞撑开,为我遮
挡住已经狂注的大雨。
雨无情的下,君怕我淋到,有意把伞倾向我,他肩膀很快湿透,我不由自主
靠近他,也曾经和君接触得过这样近,但这次,似乎真正感觉到他的温度。
进了酒店,君带引着我,绕过许多弯路,到了靠近最末端的1114房间。
他按响门铃,不久,一位穿着朴实的女孩打开了房门。
和君走进房间,看到另外一位女孩,君对她们介绍着我,通过短暂交谈,我
知道开门的是新娘,陪伴她的是另一位伴娘。
新娘忙碌着准备出发,看了看时间,刚七点多。
君告诉我,新娘马上要赶到汉口非凡去化妆。
我傻坐着,也没什么话好说,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磨蹭了一会,新娘和另一位伴娘跟我们打个招呼出门了,接她们去汉口的车
来了,在酒店外等着。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君。还有她们走后留下的一屋子乱。
君倒了杯绿茶递给我。
「怎么不讲话啊?是因为不熟悉吧?」君问我。
「平时我也很少讲话,可能是不太会讲话,没你嘴巴那么厉害!」我故意逗
他。
「没办法,我做过销售,脸早就死了,认识不认识的人都能谈上两句」,君
自嘲着说。
「新娘是哪里人啊?」我问君。
「安徽人,他们是在北京工作中认识的。」君介绍着,「新郎和我原来是同
行,人很开朗,你等会就知道的。」
「君,你羡慕吗?」有些试探着问他。
「不羡慕,感觉像结过很多次婚了,特累」他又开始说怪话。
「啊?你好象没接过婚吧?」几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每次朋友结婚,我都参加组织工作,从该包多少红包,扎花车怎么安排,
用什么办法敲开门,到酒水饮料……反正什么都管,就觉得很累」他笑着说。
「你累,新人更累吧?」我问到。
「我是心累,每次身旁朋友结婚,父母就开始唠叨,他们的心情我也懂,没
办法。」君有些怜悯的说着。
「真没打算结婚?」我好奇的问。
「婚姻?没想过,老同学聚会,问我婚了没有,从来我都两个字回答——离
了。」他仰起头,嘘了一口气。
「随缘分吧!你会遇到和你过一辈子的人。」我开始劝导他。
「在我的感觉里面,婚姻真的是爱情的坟墓,曾经爱的时候想结婚,等一切
过后,烟消云散,发现自己不过梦一场。打个比方,瞧瞧你手里的杯子——」他
停顿下来,用手指着我手中的绿茶。
我奇怪的看了看手上杯子。
「我是打比方,不知道谁说过,但我觉得很有道理,爱情是一杯水,你每次
喝多少就剩多少,很多人是一点点品味的,而我,是一饮而尽。」这时候的他很
严肃,带着一丝悲伤。
眼前的这个人,从未有过如此悲情的严肃,也让我感到一丝恐惧。
「皓,你打算做多久?有没有考虑过将来?」他关心的问我。
「打算过,等把房子钱攒够,再积攒些,自己找个小门面,卖些女性服装」,
我把憧憬的将来告诉了他,其实这个秘密我很少与人讲,是怕人家笑话。
「你比我有志气,真佩服你,比我强,好歹你还有将来」君的话让我感觉到
他内心深处一种绝望的疼。
「有什么志气?谁会瞧得起我?」我笑了起来,是苦涩的笑。
「做你认为是对的事情,管人家说什么?要为自己好好活」,他有些激动的
说。这时候我才觉得是认识的那个君,充满主见和激情。
我们谈论着生活,忘记了时间。
九点多钟,有人按响门铃,当我打开房门的一瞬间,才感觉到幸福真正存在。
新娘回来了,穿着白色婚纱。裙摆太长,她用手牵着,惟恐拖到地上弄脏,
那么小心,生怕沾到一粒灰尘。在她身上我看到一个女人一生最美丽的样子,也
是最幸福的一刻。
新娘笑着,妆化的很自然,不是我们平时那种浓妆艳抹,很能突出新娘朴实
的美,平凡而又圣洁,看上去那么高贵。她手里攒着两朵绽放的百合花,和曾经
盛开在我桌上的百合一模一样。
「好漂亮!」情不自禁,我发出羡慕的赞叹。
「谢谢你啊!这么早起来,过来陪我」她说着,感觉这一刻我们已经很熟。
君走了过来,帮忙接过花,边走边说着笑话:「你们头一次结婚我们能不捧
场吗?」
大家都笑了,我也笑了,同时轻轻给了君一拳头。
紧张等待着新郎来迎亲。
新娘坐在床上,不停催君快打电话过去,让告诉新郎她已经准备好,看来她
真的很急着把自己嫁出去。君还过细询问是不是把隔壁的两老也接过来,新娘说
不用,因为地方太小。
另一位伴娘开始准备整人的东西,她拿出纸和笔,开始写起保证书,凑过去
一看,我笑弯了腰。
「我,保证一生一世只爱我的老婆,主动承担家里一切累活重活(包括洗衣
做饭),每月工资全交,不看任何十六岁以上,……」伴娘写到这里,问新娘写
「三十九岁以下」成不成。
新娘够认真了,非要修改成八十岁以下。
看得出,她爱得有多么认真。哪怕是这么一句玩笑话,也很在乎。
君孩子似的把床拉开,腾出一大片空位置,估计他有新的花招在酝酿。
捣腾完以后,君还不放心,硬把床头柜拖到门后抵住,故意打电话给新郎,
告诉他进门会有多么困难。
电话中新郎的笑骂声很大,「叛徒」两个字我听得很清楚。
很明白君的立场,用他的话说,每次有朋友结婚,他总是帮着朋友摧城拔寨,
这次,他彻底做了一回「叛徒」,因为双方实力太过于悬殊,他支持「弱者」。
门铃终于响起,新娘有些不知所措,坐在床边,咬着嘴唇,可能是太想笑又
不敢发出声音。
我们三个人跑到门后,听得见外面很喧哗,肯定来了不少人。
「哪个啊?」君故意放开嗓门询问着。
「我,来接老婆的!」是新郎的声音。
「敲错门了,隔壁,隔壁」,君笑着嚷起来。
我们都偷偷笑着,越对视越笑得厉害。
外面急了,开始乱拍着门,声音很大,感觉那一刻,一扇门是挡不住任何感
情的。
「老婆,你开门啊!我来接你了!」新郎傻叫起来,那感觉真有人要抢走他
老婆一样。
「红包红包」我和伴娘一起大声叫嚷着。
「等到等到,门底下!」。瞬间七八个「红色炸弹」从门缝下塞了进来。
我们三个人象孩子一样,蹲在地上拆着红包。打开一个,一张一元的,再瞧
他们手上,全是一元的钞票。
君开始笑骂起来「真是屁,把我们当孩子哄?门是不开了,你们早点回去。」
「大的来了,真的真的」门下瞬间多了几个红包,我们笑着拆开,终于看到
十元和二十元的钞票。这一刻,钱的多少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心情。从来不
曾想象拿到十元钱原来如此开心,能够笑到流出泪水。
我和另一位伴娘把「保证书」递了出去,让新郎大声朗读,条件是房间里面
每个人都保证能听清楚。
「我,保证……」夹生的普通话伴随着笑声弥漫在空气里。
终于,君把门打开,人潮涌了进来,不知道有多少双手胡乱开着玩笑,肆意
打着君的头。
天空中下起玫瑰花瓣,不停有礼花在房间炸响,每次轰鸣都撒落下无数彩带。
新郎走到新娘面前,掏出钻戒,君一把将他摁得跪在地上,还是双膝着地…
…
一切都是那么浪漫进行着,在场的每个人都笑得合不拢嘴,新郎牵着新娘的
手,准备到隔壁房间和二老说上几句,突然,君想起没有泡茶。
他慌乱找了找,拿起两个一次性杯子,满上两杯「绿茶」。
「一样的,瓶子上写的是绿茶!」君的话让大家又笑了一把。
我跟着到了隔壁房间,新人给公公婆婆递着茶,虽然一切看上去不那么正规,
但两位老人还是很高兴。
接过茶时,我看见婆婆的眼泪顺着眼角深深的皱纹淌了出来,闪烁着幸福。
「爸,妈,我走了,你们放心」新娘打着最真实的招呼。
这一刻,泪水顺着面颊滑落下来,用嘴抿了抿,很甜很甜……
六月二十八日星期二晴老天好象特别吝啬,才施舍了一天雨,马上露出狰狞
的本色,拿出太阳肆虐烘烤着大地。
中午被太阳的强光叫醒,冲了个澡,感觉舒服许多。
习惯性拉开冰箱,发觉里面已经空空荡荡。
顶着头上烈日,我走出楼栋,准备去超市。
楼下商店,嫂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着张家长李家短。
商店的老板娘正漫骂着警察,说他们没用,讲了七天破案,现在还没个着落,
害得大家人心惶惶。
太阳很辣,我加快了脚步向前走着。
路过修理店时,「姐」——一句带着几分童真的声音喊得我愣了一下。
停下脚步,看见店里那个小男孩正对着我笑。
他顽皮的招了招手,示意要我过去。
走进店里,感觉有点像进了烤箱,空气不怎么流通,一阵阵热浪不停从地面
升起,侵袭着呼吸。
「你每天都这样守着啊?」我关心的问他。
小男孩点点头,好象记起什么,转身跑到柜子后面,「姐,你等一哈子」,
他在柜子后叫嚷着。
不一会,他提着台电扇笑着走过来。
我仔细一看,是熟悉的那台旧电扇。
还没开口,他就骄傲的笑着说:「姐,我把它弄好了」,边说边拉着插头往
插座上按。
一阵清风吹了过来,顿时觉得凉爽很多。
「不是烧掉了吗?」我疑惑的问他。
「是啊!我换了个电机」。看得出他挺自豪。
「花了多少钱?带修理费姐一起给你」。边说边掏着自己的钱包,出门挺慌
张,生怕没带那么多钱。
「姐,不用给钱」。他的话让我有些诧异。
他凑到我面前,特神秘的告诉我:「昨天商店老板跟老板娘吵架,一发脾气
把电扇砸了。最后拿来修,来的时候已经垮的吓人,支架都碎了,没有配件,他
一气之下就甩在我这里不要了」。
我能感觉到他鼻子呼呼窜出热气。似乎很激动。
「我把电机拆下来拿表一打,还是好的,把你的电扇比了下,好象可以用得
上,只改了下线,结果真就装上去了」。他得意起来,眉毛不停上下飞舞。
「那总得给钱你啊!忙活了半天吧?多少钱,告诉姐。」我问他。
他有些急了,眉头皱得很紧,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很倔强的眼神,撅起嘴巴说:
「姐,你太看不起人了,平时来的人都一个劲的还价,哥总教我怎么不让人还。
但你不一样,对我这好,我就把你当姐了「。
他的话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手拿着钱包犹豫起来。
他很主见的把插头拔了出来,将电扇放到墙边。
「你拿回去用,有问题找我」,他的行动让我更加不敢谈钱的事情。
「好吧!不跟你争,先放这里,我从超市回了过来拿!总行了吧?」我商量
的对他说。
「那你快去啊!搁这里,我帮你看着」,他挺高兴。
到了超市,没有马上去买菜。我直奔服装区,逛了半天,挑中一款咖啡色条
纹T恤,凭着记忆中他的身影,拿了件中号。
当我把T恤送给他时,小男孩感到很突然,许久没会过神。
他没有拒绝,傻笑着接了过去,看得出,很喜欢。
刚拿到衣服,立刻跑到柜子后面,冲着我嚷着:「姐,等我一哈」。
不久,他穿着新衣服走过来,故意挺着胸,特别兴奋。
「姐,你看合适吗?」
「挺好的,我也是估着你身材买的,没想到很合身啊!」穿的很合适,也显
得成熟许多。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啊!」我问正在有些自赏的他。
小男孩憨憨的微笑起来,有点不好意思说出:「恒子」。
「恒子,店里这么热,电扇吹的都是热风,你受得了吗?」我还有些不习惯
的叫着他名字。
「还好,早上比较晒人,下午太阳就跑后面去了,比起家里,这已经强很多
了」他告诉我。
是啊,强很多!